生或死,明或暗,人世沧桑,世事莫测,谁又能真正见个真章,看个透彻。登高虽可远望,但终有目不能及之所;俯地以观,细则虽细,却难免有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之患。人可视花草如手巾芥子,可在天地之中,人又何尝不如蝼蚁。而野草其力虽弱,其根却坚,一岁一枯,一岁一荣,生生不息;耐得夏日骄阳酷暑,亦受得住冬日风雪凛冽。
至于论人,亦或如草,人之于世,坚忍或麻木的忍受着世事炎凉,便如野草,逢冬则蛰伏于地下,将天地让于冬雪;待得春雷破空,细雨化雪之时,再从梦中醒来,向世人彰显自己的存在。
但人与人终究是有差别的,同为野草尚分种类,又何况是人。况且,除了如草以外,亦有如树般的人。在草丛中,总是显得那么张扬;不愿在冰雪的世界中隐去身形;也不愿在夏日的骄阳中低下头颅。总是在凛冽的寒风中,孤独的与天上的星月上下相应。不过与天上清高至极,不沾人间烟火的星月相比,树却是地道的人间之物了。或有如松柏者,一世一身青翠不改;又或如桃李,虽无终年青翠供人把玩,却有花果供人一用。而前如松柏者又似乎过于清峻,或为因不愿理会凡尘琐碎而索性做了这隐世君子;反倒不如桃李入世观人。暮春时分,看桃李花开之时,花上蜂引蝶舞,花下游人吟赏,实是一派热闹气象。而花落之后,果挂枝头,亦有农人、顽童在树下采果吐核不亦乐乎。然待花谢果落之后,陪伴桃李树的便只有无人问津的枯草寒风、孤鸟萦枝了。世态炎凉,人世冷暖便在这里尽显无遗了。对此,2000多年前,中国那两位以口舌之力搅动天下,以天下为棋的纵横大家苏秦张仪两人,应当是颇有感悟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当然,人终究与花草树木不同,人可比它们自由多了,而因了这自由,一人也要承受更多的苦难。毕竟,树也好,草也罢,它们只需有一隅立足之地,便足以容下它们一生的岁月了。而人便不能与草木一般一生都圈在那一片小小的天地中了,因为人要奔走四方,人要选择属于自己的路,人必须得为生活、为责任而奋斗。既可身无长物,装着手势行乞于人世,顺着倒败的泥墙,在充满灰尘的土地上寻觅着可以布施自己的善人们。亦可索性于这世间大梦一场,自己给予自己一个美好的故事,然后一头栽进这美丽的泡沫中,就此留一行尸走肉在人间苟活。当然亦有信奉着人生如戏,而索性便游戏人生,风流或下流的潇洒于世间。
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又何苦苛责自己。既然若是精神麻木了,便可轻松些;在梦幻中安眠了,便可在现世中超脱些;那么,处世则随波逐流些,立身则随遇而安些,如此明智的人或是可游刃于世间了。
可苦这世间皆是那些个太识时务的俊杰们的话,那这世间是否又太过无趣呢?这世间、这人间是否还需有一些不那么识时务,不那么喜欢顺流而行的人呢?因感人生苦短而及时行乐的人,往往自然而然的得到世人理解;可那些因顺了心中与远方呼唤而独自前行,不愿停歇,哪怕在明知前方便是坟墓之后,仍坚持走下去的过客们;他们又是否便是错的呢?当然对于那些不甘将这人生当做一场大梦,不愿欢乐的沉浸于梦幻中,而紧紧抓住手中的长矛以与己知或未知的不公、不幸对抗的战士们而言,世人的评论早已是可有可无的了、但当他们倒下之后,世人又是否可给他们在这人世之间留下一方净土供这些英灵安息呢?
都说今世是是非非自有后人评论,可后世之人难道便当真可给出个标准,分出个对错吗?且不说后世之人是否还能的记得前世之事?还是否想知道前世之事?就说这记载着前世之事的典籍是否还可让后世之人看到便是问题,那些记载着历史的典籍。或是在项羽火烧咸阳的时候变成了灰烬;又或是在五胡乱华与靖康之乱中被人点了篝火;又或是在大清的圣祖康熙乾隆的文字狱里,与文人的骨气一同喂了狗。凡此种种,又让后世之人如何去正确的评价前世之事。且莫说让后世之人正确评价前世,又有几个当世之人能看得清自己所在的局中。正如棋盘之上,当局者或因其身在棋局之中而迷茫,而旁观者因不在局中,又如何能完全明慧局中奥妙所在?当局者难以完全明局,旁观者只怕亦难以看清。系铃者未必可作解铃之人,解铃者,又何必为系铃之人?世事莫测,谁又能真正将末来握于手中呢?而至于那些看似高高在上,自由遨翔于九天之上的人亦或只是他人手中的风筝,掌上玩物。蛰伏于地的,,也未必便是所谓的弱者,亦或可是蓄势待发以待冲天的潜龙。要知道,即使是中国古代那看似至高无上的帝王也并非当真为天;有如汉献帝般做了大旗的傀儡,亦有无力回天而国灭身死的明思宗;再反过头来再看那些所谓的小人物们,在公元前的希腊,一个不知名的普通士兵用一把普通的罗马刀剑便可以轻易的,如同杀鸡一般结束了伟人阿基米德的性命;而在上个世纪萨拉热窝,一个怀揣氰化物十九岁的普通青年普林西普只用了一把普通的手枪与区区两发子弹便引发了一场影响深远的世界大战。
或许吧,或许人也间的事当真便如那位骑牛西行,宛如神龙般的老子所留的《道德经》一般,似是而非,永无或难有定论,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随他去吧。不过或许也正应这世事难料,人生苦短,这佛教中释迦摩尼所创的西方极乐世界会在乱世中随者如云,以致古人才有了“南朝四百八十寺”的感慨之语;而那基督教中上帝的天堂,万能的神明也或正是因此才在中世纪的欧洲被人视若神明。不过,既然在人死上后有如此多的去处供灵魂安息,我们的灵魂又该当归于何处?
西方的极乐世界似乎太过无趣,一个抛了年迈父母,弃了发妻幼子,视一国百姓如无物而只顾自身修道的人;一个了断了亲情,爱情的佛,他创造出的极乐世界到底还剩下了什么呢?况且,大多数拜佛者所求的似乎都是希望今世家人平安,来世自己可以投个好胎之类吧!真正想入西方极乐世界的人反倒并不算多。而上帝的天堂吗?《圣经》中说上帝的光辉是无所不能的,上帝的天堂是至善至美的存在。可不知为何,我不曾见上帝那万能的光辉感化过什么恶魔,反倒是在黑暗的地狱的召唤下,无数天使反了天堂,奔向地狱从而创造了一个新词一堕天使。这当真是个讽刺,虽有些犯忌,但我仍是想问一句:到底是上帝的天堂出了问题,还是根本就没有天堂?
人是万物的灵长?这只不过是人类自封的尊号罢了、人是神的宠儿?可神自己还尚处在虚幻的祭坛之中。人是地球的主宰?可何为主宰?生杀予夺尽在手中者方为主宰;有杀难生,有夺无予者当是为强盗。或许当人类真正拥有可使沙漠变成绿洲;可使自然恢复平衡时方才有资格担一下这“地球主宰”之名吧。
正如人类历史上那些真正值得被人们所铭记与尊重的伟人们,他们或是如牛顿、爱迪生一般发展科技改善人类生话;又或如华盛顿,孙中山与毛泽东一般给民族以尊严,给人民以安定。他们虽或各有千秋,但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他们的行为对人类而言是建设性的。当然在他们建设的路上也难免会有破坏,甚至会产生废墟,但在不久后,立在废墟之上的丰碑将比以往的更为坚实与高大。而至于如希特勒这位用上亿人的鲜血与近乎整个欧洲来为他的野心陪葬的“名人”们。也确实应被人铭记,不过记住伟人们是为了学习,记住屠夫则是为了避免曾经的悲剧。因为人类应该明白一件事,拥有毁灭的力量并不应意味着自己便可高人一等(当然也要记住只有当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剑时,自己也才能够真正安心的放下属于自己的剑,否则一个手无寸铁的人,面对着一群手握刀剑的人,那便是个愚蠢或天真的悲剧了)。因为人类种族的发展与人类文明的进步依靠的这是创造,生命,与恢复;暴力丶破坏只会将人类彻底葬送。